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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冬日翠湖纪行
中国网 | 时间:2002 年11 月07 日 | 文章来源:北京青年报
    异乡之忆

    这次来昆明我很高兴,因为住的是翠湖宾馆……所以让人想起来就很高兴的,是翠湖

    ■路上

    这次来昆明我很高兴,因为住的是翠湖宾馆。

    宾馆当然是可以随便住的,不限你是什么人,作家还是总统,流浪汉还是羁旅行客。我是说,因为上网入了一个“会员”,会员价是我可以承担的,否则我就不能住在翠湖边上了。

    昆明的冬天草木未凋吗?舷窗外阳光明媚。这一路上我都很兴奋。路上只带了汪曾祺的一本散文。带这本书是很适宜的。当然他写到的不只有昆明,还有南方的很多可爱的地方,比如湘西,比如永嘉的楠溪江,比如湖南严子陵钓台,还有西北,如天山,伊犁。其实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我若不去过一遍,总是对不上号。虽然一遍遍看过这么多遍了,但文字上的地名仍还只是名号。有机会可以去了,才知要去的在什么省、什么县、什么沟沟坎坎里藏着。

    我对着文中提到的地方在地图上把它们都标出来。一部分,比如翠湖、五华山、文林街、正义路,都原名不动的还在。但另外一些,如府甬街、凤耆路、青莲街、先生巷,还有大大小小的茶馆,想上或因地方太小,不足以标出,便是在几十年的城市建设中不存在了,而换成了别的格局。汪在昆明呆了九年。他说除了家乡高邮和北京,这是他呆的最长的地方,可称“第三故乡”。

    “秋尽江南草未凋”。这些温润的句子,是任何地方来的人都会向往的。由北至南,一边群山绵亘,万里冰封,一边草木丰盈,滴翠摇红。飞机把两个地方的两段生活迅速地接合,又迅速地割断。连与断,这是生命中不停重复的动作。

    ■翠湖

    翠湖里有对联,古人或今人的,雅的俗的,有真正是好句子的,也有凑字凑起来的。有宣传栏,还有合金钢的现代雕塑。有符离集烧鸡,有听半天辨不出是京剧还是滇剧的二胡。有大妈舞剑,还有人练气功。

    这是一种什么牌呢?长条形,两端有同样的红黑点。打牌的人多穿蓝色的中山装或者土黄和黑的夹克。绒面塑料底的布鞋,也有穿旅游鞋的。看上去都不像很富裕人家的老人。提一个旧人造革或尼龙面的包,往亭子走廊间回字形木框上一挂。小凳子似乎是自己带来的,也有用塑料袋蒙一块顶端平坦的石头就坐了的。

    牌的打法好像并不复杂,也就是出对儿,出三个同样花色、点数的。你压我,我压你,但被“压”了的牌就摆在“压”了人家牌的那一方的面前。最后呢?各人面前摊开的已经出过了的、压倒了别人的牌的那些张,还要再比一轮大小吗?这个我就看不出来了。他们说的都是云南地方话,但呵呵笑的与偶起的几局争执还是听得懂的。老人么,玩牌即使“不带钱”,也是很认真的。他们大抵都是认真了一辈子的人,玩儿起来也要把每局都搞清楚的。反正儿孙都已经上班或在家中忙活,看不到这些父亲一辈的人好像没什么必要的认真。

     凭着对河北老家一种纸牌的了解,我想这大概也是一种“地方牌”。比我所知的那种又有人脸、又有“缺”(纸牌两端的表明大小、花色的符号,以方便辨认。这种纸牌因为瘦长,都插成一长溜一长溜的,一张压一张,一张露一点头出来,露出花色就行了)。

    这种游戏还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在家里和老人们玩的那种塑料纸牌。塑料已经是后来人们制造出的了。家里还有一副是真正的纸牌,但可能是刷了什么胶,把纸“封”在里面。因而泛黄,但并不掉色。天潮时,若几天不打开玩,纸牌会粘住,须前后地弯一弯才能分开。不玩了,收起来,用小手绢或小方布角对角地裹起来,再打一个结,放进抽屉里。这种牌好像是女人们玩的,但在家里父亲也会玩。他小时候在农村,大人们的游戏是会教给他的。

    湖边很多人聚着看红嘴鸥。湖心一大片都是。天上也是。因为树阴压得很低,这岸的树压着对岸的树,鸟们就在树的篷子与底子上飞来飞去,像一片片白羽毛。但我不是很喜欢这种鸟,模样长得有些“贼”。主要是因为没脖子、嘴长、眼睛又圆的缘故。叼了面包屑或者薯条后“扑”地就跳开,好像谁专设套逮它们似的。

    很多人是专来看鸟的,翠湖西路没有围墙,一长溜白色的小石栏算作湖的界线。很多人就俯在栏外看鸟,白花花一片在水中央。拐过一个草坡,我惊异了。这里竟支着一个琴架,五线谱的!而且不是12345那样的音阶,而是密密麻麻一群群的“小蝌蚪”!琴音“跳”得很快。他一身很旧的深青灰裤褂,蹭着土。

    他开始拉曲子了。调子很高。回旋凄婉。

    日头快到顶了,在水里粼粼荡着;一明一暗的光散落的柳叶慢慢游过来遮一遮,又游过去了。听到音乐,隐隐约约在风里,隔着树丛传来。

    敲。用弓在敲。

    他的帽子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老人们戴的那种,有一个檐子。他的背影很像十年前常到家里来玩的、外祖父学校里工厂的一位师傅。

    一树之隔的这个石凳上,一位知识分子模样的穿土黄色西装的老者看完一份铅字印的材料,摸出香烟,点着抽一口,站起身。这位老人是我在城市里很熟悉的那一种形象。

    他特意选了这一个说安静可绝对不安静的地方。对岸,隔着窄窄的水面,就是街道和趴着桥栏看红嘴鸥的人们。但这个小角落比较“独立”:三面树丛包着,围出一个小“窝儿”,一小块平地,正好支琴架,只有背后有人过,另几面都只是他的音乐。

    ■花木

    枯的藤条上四五朵叶子花。紫的。从顶上掉下来,掉到这里被托住,于是就好像直接开在枯藤上一样。它的确是“攀附在一棵大树上,树有四丈高,花一直开到树顶”。

    我没有问过人这是什么花,但它是紫的,“开得很特别,不像玫瑰、丁香,或者紫罗兰,它就是它自己那样的一种紫。”所以我想它一定就是那种叫做叶子花的。

    在国贸中心门前的几十级台阶上摆了几百盆叶子花。远看像杜鹃花,很艳,紫艳艳的,看花形才知不是。它可高可矮,可以像草本植物,低矮的一丛;也可像木本的,高高的,长长的,叶子伸出去,或攀在树上,借以“高瞻远瞩”一些——谁说花生在哪里就只能固守在一处呆着呢?

    这几架叶子花的顶部横在一起,又各自要朝着对面伸出去,因此都缠上了。落在这架藤上的是那一棵上的花,那棵也如此。

    看见了“滇朴”。因为这树的名字独特,所以记下。

    这是尤加利树吗?叶做大扇形,扇骨分开,“木理旋拧”,一节节,一环环,大概就是它们。抬眼即是。汪的文中曰“树叶厚重,风吹作金石声”,但坐花影下,不辨金石与玉帛。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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