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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雅文明覆灭之谜探析 孙家驹  
 

玛雅人属中美洲印第安人的一支,早在4500年前,他们就定居于尤卡坦半岛,以后逐步扩展到包括墨西哥东南部的5个州和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和伯里兹外围地区。公元前450年前后,在玛雅人的定居点出现了祭祀区和其他建筑。公元前250年前后,在危地马拉的蒂卡尔出现了复杂的等级社会和城市。玛雅文明在公元750年前后达到顶峰,之后开始衰落,850年前后彻底覆灭。

玛雅人在数学、天文学、历法和建筑方面所创造的成就,堪称为当时世界的一流水平。他们测算出1年的周期为365.2420天,比实际仅差十几秒,并精确测定了金星的运行周期;“长数历法”从开元日(相当于我们采用的历法纪元1年1月1日)可以回溯到公元前3114年8月11日;他们的二十进制计数和与太阳月亮行星恒星运行有关的约17种不同的历法、260天宗教历、太阳历和宗教历52年一循环等都是独一无二的;其建筑成就令人叹为观止,大金字塔高达40多米,顶部建有神庙,其工程量、雄伟壮观、对称性和与天文学的关联,足可与埃及金字塔并肩。由于玛雅文字只部分破译,其文明尚有许多难解之谜,但其兴衰过程则是基本清楚的。

公元前250年前后开始的多雨时期促进了玛雅文明的发展。玛雅人在山坡上清除丛林,造出梯田,在沼泽地挖出排水沟,将挖出来的土筑成台田,种植玉米、豆类、棉花和可可等。公元125年后玛雅遭遇了短暂的干旱,导致一些地区的衰落,但这时人口很少,可转移的地方很多,可以转到近水源的无人区,也可从山地转到低地。进入多雨时期后,玛雅人的定居点分布得更广,人口呈指数增长,城市也迅速发展起来。公元600年前后又发生一次干旱,造成一些地方的衰落,特别是一些山地定居点被放弃,在此期间,玛雅北方的强大邻居特奥蒂瓦坎城突然衰落,而玛雅则渡过了短暂干旱的困难,走向了一个更大的发展时期,出现了更多更大的金字塔、神庙、宫殿、纪念碑,人口也增长到每平方公里200—500人,总人口达500万,甚至可能达到1400万(这一地区现在只生活着几万人),与现在高人口密度的农业社会相当。公元750年后,该地区又进入了干旱时期,而且持续的时间长,到公元800年前后干旱达到顶点,饿死、早夭、战死、逃亡使人口消失了90—99%,玛雅文明出现了毁灭性崩溃。

玛雅人有着统一的文化——相同的文字和建筑风格,但却从未统一成一个大帝国,而是分裂为众多的小王国,这些小王国人口只有5万左右,半径只有步行二、三天路程的距离,彼此间经常发生战争。

玛雅人的食物以玉米为主,由于人口密度过大,即使是丰收年也难有多少粮食剩余,加上该地区气候湿润,有剩余的粮食也难以大量长时间储备;玛雅人的家畜中没有牛马,耕作和运输全靠人力,不能胜任长距离运输;玛雅贵族好大喜功,热衷于建造树立宗教权威的金字塔、神庙、宫殿和歌功颂德的纪念碑,为此占用了大量的劳动力,军队的规模很小,且没有金属工具和武器,无法进行长途征战。玛雅各王国之间虽然战争频繁,但却谁也没有力量去统一这一地区。

人口的多少是决定玛雅小王国力量强弱的主要因素,众多小王国的竞争导致人口的竞相增长,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耕地的面积也不断扩大,与此相对应的是森林不断减少,对洪都拉斯西部玛雅遗址考潘城和考潘流域不同居息地的考古调查表明,曾经覆盖山地的森林被砍得一干二净。失去了森林对水土的涵养和对气候的调节,水土流失和干旱也不断加剧,山地很快就变成贫瘠的不毛之地,而低地河道中的淤泥也越积越厚,使沟渠难以畅通,造成水位与台田之间失去平衡和泥沙掩埋村庄,高强度的农业体系摧毁了生态环境从而摧毁了玛雅文明的根基。

考古对玛雅时期的骸骨研究表明,考潘居民在公元650年后就普遍出现营养不良现象,妇女和儿童的死亡率越来越高,但统治者自我吹嘘的纪念碑却越做越大、宫殿越建越多。公元750年后持续的干旱,使淡水和食物短缺进一步加剧,王国之间争夺有限资源的战争愈演愈烈,统治者对农民的掠夺更加残酷,同时,持续的干旱还使统治者自称有祭天降雨的超自然能力的谎言破灭,内部的反抗也爆发起来,饥荒和战争迅速耗竭了资源和人口。公元800年后,各王国相继走向覆灭,城市空无一人,并很快被丛林所吞没,只有农村还有极少数人生存了一段时间,对树木花粉的研究表明,到公元1235年,该地区已人烟绝迹,在此后的几百年间,这里都是无人区,16世纪西班牙军队经过该地区时差点饿死,因为找不到一个人影。

有关玛雅文明覆灭的原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全面审视玛雅文明兴衰的过程,可以发现其覆灭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人口密度超过了环境容量。热带雨林的有机质主要集中在树木中而不是土壤中,砍伐森林进行种植,使一层薄薄的含有有机质的土壤暴露在暴雨的冲刷之下,不要几年,土壤和有机质就会丧失得一干二净,加上玛雅人不驯养大型动物,种植业取走了土壤中的有机质,却没有足够的动物粪便返回到土壤补充,物质的循环之链很快就发生断裂,于是只好弃耕让其自然恢复植被,而到另一处密林中去开垦,如此反复轮休,这种“林耕法”只能维持一个较短的时间,愈到后来土地就愈贫瘠,直至完全丧失了支撑人口的承载力,从而迫使人口转移。

二是陷入战争的恶性循环之中而失去了拯救环境的能力。玛雅人没有大型牲畜,也就没有远距离运送大批物资和长途作战的能力;没有金属工具和武器,每次战争的伤亡虽然不大但战争的频率却很高,当环境压力加大、社会矛盾加剧时,他们既没有通过战争达到统一,又没有在形格势禁中实现和解来达到携手,而是陷入了战争和动荡的恶性循环,从而也就丧失了拯救环境所需要的整体协调和共同行动的可能。

三是玛雅文化的强烈自负与宿命思想窒息了它的创新机制。玛雅的统治者既是宗教祭师又是政治领袖,他们中有一批人对遥远的天体运行规律的观测、研究和计算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水平,这种成就足以使玛雅文化充满着强烈的自负,不幸的是,宗教文化把天道和人事作了线性式的牵强笼统对应,因而也就充满着同样强烈的宿命论。熟知天体循环法则的玛雅统治者不断地加剧战争的循环,不断地加剧掠夺、建纪念碑和宫殿的循环,而对这种循环不断加剧对周边环境的冲击却熟视无睹,因为他们把环境问题都归结为天道的循环。这种文化窒息了创新机制,当环境危机的持续时间和严重程度超出了祭师们的预期,超出了社会的承受力时,这种文化的信仰体系也就崩溃了。玛雅文明的覆灭并不是玛雅人都死亡消失了,而是其文化信仰体系崩溃了。在没有外敌入侵、长期占领和本土文化被外来文化取代的情况下,如果其文化信仰体系没有崩溃或者能创新信仰体系,流散到四周的玛雅人就不至于再也无法聚集,其文化就不至于再也无法延续和重铸辉煌。玛雅人并没有受到无路可走的孤岛之困,他们生活在大陆,中美洲及其周边仍有大量可供生存的空间,足够疏散消减了的玛雅人。历史上有很多古老民族历经环境灾难和社会劫难,但由于文化信仰不倒或能创新信仰体系,仍能自强不息重新振兴的例子很多。因而,玛雅文明覆灭的外在原因是环境灾难,内在原因是其自负而又宿命的、丧失创新机制的文化信仰体系。 (作者系江西省委党校科研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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