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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情的思想者  
 

王蒙在2004年第11期《读书》撰文说,革命需要思想,毋宁说在社会矛盾足够尖税的前提下,革命是思想、是意识形态的产物。而马克思主义,成为二十世纪无产阶级或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革命的意识形态。很少有政治家、领导人像革命的政治家、革命政权的领导人这样重视思想、理论、意识形态直到文学艺术唱歌演戏的。

革命同时需要情感,革命充满了悲壮的、正义的即绝对道德自信的、排他的、斗志昂扬的、宁死不屈的激情。我想列宁所说的没有人情味就没有对于革命的追求就是这个意思。革命思想不是数学符号式的单纯的逻辑推理,而是激情、想像与科学论断结合的产物。《共产党宣言》正是充满悲情的革命意识形态的一个范本。“宣言”是犀利通透的理论,也是大气磅礴的散文诗篇。强调学习毛著年代,说是一定要带着(阶级)感情学,这并非偶然,由此而引申成为的反智主义,则是悲情走向了异化——反面。

文章说,更沉重的是,现在已经不是完全用理论用意识形态来裁判一切,用反倾向斗争治国的时代了。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而主义真不真要靠实践这个惟一标准来检验。中国共产党已经完成和正在完成着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转变。当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坚持与高扬革命的意识形态的旗帜,才有理念,才有方向,才有执政的合理性、合法性、连续性与稳定性,才有人民、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有一个简明的解释:“造反有理”。邓小平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实事求是”。“十六大”的提法则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品格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从中当可以看出时代发展与理论提法发展的轨迹。

文章说,难以设想一个十几亿人口大国的执政党,会主要以不可更动的前人理念言辞治国,会主要依靠意识形态的神圣性与全能性安邦,会永无宁日地以抓一个常常是顾此失彼的错误倾向(“牛鼻子”)而使各种次要矛盾迎刃而解。也就是说执政而搞一言兴邦一言丧邦,那是远远不够的。执政后的现实,执政的得失,社会发展的成败进退等等,诠释者责任者已经不是旧的反动政权而是革命党人自身了。这时候,听取现实的声音不断校准与发展既有的理念比任何时候都更重要。在野党革命党可能是理想主义直至乌托邦主义者,而执政党首先必定是、必须是求真务实的现实主义者。面对日新月异的现实,曾经至高无上的理论工作者不能不感受挑战,感受尴尬,也迎接新的激发与丰富。

执政,在正常年代,正在从以呼风唤雨、风云变色、山岳崩颓的反倾向斗争为纲到以管理公共事务为主线上过渡。相当大一部分公共事务如防治传染病,维护公共秩序,保证春运畅通,打击假冒伪劣……未必仅仅从属于某种特定的意识形态理念,但它体现着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宣示。人们在重视意识形态的作用的同时,必然同时强调统筹兼顾,重在建设,经济工作是中心,依法治国,学习(世界上)先进的管理经验,注意人才,科教兴国等等。包括文艺生活方面,个案处理式的就事论事乃至若无其事的行政处置,有可能或已经取代了一部分震天动地的意识形态搏斗。

那个时候社会上流行一个词,叫做“观念更新”,以为中国的问题是一念或多念之差所致,我从来对之抱且信且疑的态度。观念是要更新的。但同时需要或者更需要的是切实的与建设性的工作,通过现实的新意来更新观念,观念更新与生活更新需要互相配合,互相适应,需要良性互动。

我们常常强调正确的理论使中国革命面貌一新。其实我们也应该想一想,中国革命的实践与革命前特别是革命后的现实,确实使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面貌一新。

夺取政权的斗争是悲壮的英雄主义的,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便相对更强调求真务实,也许我们为了务实而多少付出了一些理想主义、浪漫主义、豪言壮语与直上云霄的理论作为代价。有人在怀念革命的悲情与崇高,怀念“左”的年代的宏文谠论,喜欢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五百年老调,或者为“生活在别处”而慷慨激昂。人们不能不为腐败、拜金主义、价值危机、人文精神失落……而痛心疾首。所以至今仍然有、一定需要有民间的悲情思想者,他们可爱可敬有时也不免失之天直乃至褊狭。他们仰慕先哲、鲁迅、切·格瓦拉、福柯……或者另一种人物如顾准、哈维尔(至于把陈寅格也放到名单里则恐怕属于误植)。他们无法把社会拉回到昨天或拉到别处。我们的社会确实应该有足够的勇气与胸怀听取他们的哀声与警告,即使说的很不爱听,也可以发见与寻找他们的见解中的值得警策之处。他们做得好了有可能占燃起新的思想火炬(至于悲情则可以少一点,历史已经证明悲情、愤怒、诈唬有可能靠不住)。同时对今日的悲情思想的地位要有一个恰当的估计:不可无视,不可轻慢,不可不分青红皂白地敌视,应该认真面对。但这些搞得太自恋了,也并非没有可能成为东施效颦、缘木求鱼的半瓶子醋。人们更不能忘记的是,时刻倾听生活的信息与启示。

文章说,我们怀念与尊敬老一辈悲情的思想者,温故知新,我们有可能汲取一点他们终其一生才换来的宝贵的经验教训,今之视昔如后之视今,对历史其实也是对现实,对古人其实也是对自身,我们需要正视,更需要深思、深思、再深思。我们都可以想得做得更长进更完善更明白些,而绝不是更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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