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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基于消耗到基于效果 薛国安  
 

2003年3月19日,也就是伊拉克战争开战的前一天,美国国防部专门就“基于效果作战”召开新闻发布会,空军作战司令部计划与项目部主任德普图拉派下属到会介绍这一新的作战理论。意在宣称伊拉克战争将是一场“基于效果作战”的战争。

一、一种新的战争哲学

2001年美军联合部队司令部发布的《快速决定性作战》白皮书1.0版中对“基于效果作战”做了如下定义:“基于效果作战是通过在战略、战役和战术层次,以协调、增效和累积的方式使用全部军事和非军事能力,获得所期望的战略结果,或对敌人造成所期望的‘效果’的过程。”其后发布的2.0版白皮书中又将“基于效果作战”进一步定义为:“是对知识、计划和作战都有重要意义的战争哲学,它重视在战略、战役和战术层次使用军事和非军事能力以获取所期望的战略结果,或对敌人造成所期望的‘效果’。‘效果’是军事或非军事行动造成的物理、功能和心理结果、事件或后果。”

“基于效果作战”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

其一,敌人是一个系统。只有把敌人当作一个有着极强适应性的复杂系统,才有可能对敌形成正确的认识,也才能在此基础上形成“基于效果作战”的思维。否则,把敌人只是当作兵力、兵器的简单累加,那么打败敌人的唯一方法也只能是逐一摧毁敌方的所有兵力、兵器。

其二,基于效果而不是基于消耗。“基于效果作战”是一种不同的思维方式。传统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基于消耗的思维方式,列出一系列打击目标,然后进行全面轰炸,或者是找出敌人在哪,然后杀死所有的敌人。与此不同,基于效果的思维方式,旨在根据政治目的的要求,明确要怎么做、怎么做好,保证成功的同时讲究效率。基于消耗是这样一种逻辑:只有通过不断消耗敌人的实力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而基于效果却是另一种思路:敌方是一个政治军事系统,只要使这个系统失能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战略层次的“效果”是改变敌人的敌对行为从而实现己方的战略目的。战役、战术“效果”也都要围绕战略“效果”来展开。

其三,效果是物理的、功能的和心理的。要使敌方系统失能,可以有三种形式:第一种,敌人有什么,就摧毁什么,从物理上消灭敌方系统;第二种,通过各种方法使敌系统失去其敌对的某一项或几项功能;第三种,敌人心理被击垮,自动放弃敌对行为。无论是战略、战役、还是战术“效果”无外乎这三种基本形式,或是它们的综合。

其四,追求效果的同时考虑效率和伤亡。有人还是会提出,既然所有形式、所有层次的“效果”都是为了达成最终的战略“效果”,那么为何不能只追求物理“效果”,毕竟产生物理“效果”是人们最熟悉、最常用的。原因就在于,追求功能的、心理的“效果”效率更高,同时人员伤亡和附带毁伤较小。

二、一个经典的解释

电力系统是一个被经常用来解释“基于效果作战”的例子。电力系统是一个由数百个电站、变电站通过输电线路联在一起的复杂系统,各电站、变电站之间互相联络,并形成一张电力网。对于这样的系统,传统的基于消耗的方式,将会要求列出所有要打击的目标,然后按顺序摧毁每一个电站、变电站。摧毁了所有目标,才算完成了任务。

但是,电力系统是把国家领导层、国家防空力量以及其他很多政治、军事、经济系统联成一个大的国家系统的关键要素。因此真正需要的效果是影响敌方指挥、控制和反应的能力,达到这一效果的方式则是使电力系统失能。

按照基于效果的方式,如果以达成使敌人电力系统失能的效果为标准,将打击目标排出优先次序,可能仅仅摧毁起关键作用的少数几个电站就能达成使系统失能的效果。显然,基于效果作战更有效地把作战的具体效果与政治军事目的联系在一起。

“基于效果作战”理论中重要的一点是:不必打击和摧毁所有的东西,明确战场上想要的效果,然后制定出能创造这种效果、又更有效率的办法,同时可以打击较少的目标,使用较少的兵力,还可以减少人员伤亡和附带毁伤。

三、伊拉克战争的检验

伊拉克战争是美军实践这一理论的一场战争。美国发动此次战争的政治目的就是:改变伊拉克的政权。美军的战略、战役、战术行动都紧紧围绕达成这一“效果”来展开。在战前,美军就向伊拉克散发了数百万份传单,并派出了特种作战部队先期潜入战区进行侦察、破坏、夺占要点的行动。战争中的“斩首”、“震慑”行动都是基于改变伊拉克政权这一效果而进行的。在得到可靠情报的情况下,美军提前展开“斩首”行动,打响了战争,目标直指萨达姆。这样的做法在战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周密计划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的第一步居然是直接袭击敌方首领。战争期间,美军又实施了另外两次“斩首”行动,这表明了美军“基于效果作战”的决心。空中和导弹攻击的首要目标是伊拉克领导人及其指挥和控制功能,在巴格达市区占领的第一个目标是萨达姆的官邸,表明美企图通过消灭萨达姆,占领有政治象征意义的目标,造成“震慑”伊军队和民众的效果,一举达成摧毁敌意志的目的。美在此次战争中注重心理效果,对战略心理战的重视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美派遣了1万余名特种作战部队人员从事敌后破坏、占领要地、情报收集和瓦解敌军等工作,与中央情报局等政府其他部门的合作空前紧密,将世界各国500多名记者“嵌入”作战部队进行有利于美国的战地报道,为达成效果,综合使用了各种军事与非军事手段。在地面推进中美军跨过城镇直捣重心,在目标选择上美军重视打功能、打意志,而不是要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在战争进程中美军追求快速出现效果而不在乎实际占领的地盘。

伊拉克战争表明,“基于效果作战”理论已经从试验走向了实战,并将逐步进入美军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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