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已构建了国家可调控的

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

普京执政后，调整了转轨的基本思路。在所公开了的一系列文件和法律草案中，大体上勾画出了俄罗斯转轨所要达到的市场经济目标模式即国家可调控的市场经济、或社会市场经济，我将普京的转轨思路概括为“普京新政”。

在我们这些外国学者看来，普京新政最为吸引人们关注的措施有三点：一是继续推进政治民主，但加强总统对地区的垂直管理；二是保卫民营化成果，但打击不守法的金融寡头。我们从最近发生的“尤科斯风波”，看到普京新政进一步强化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强力打击了不守法的金融寡头；三是致力于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平，保护和扩大俄罗斯的文化价值观，把恢复国家在世界上的经济和政治作用作为政府的长期社会经济政策主要目标。普京新政实施的国家可调控的市场经济的模式，相对于叶利钦的完全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是一个很大的转变。由于普京新政，俄罗斯从1999年开始，经济连续几年都保持在6%左右的增长速度。世界银行2003年9月发表的《2004年全球经济展望》报告中指出，俄罗斯已经成为带动独联体经济增长的火车头，俄内需增长已经成为推动地区经济发展的最强大动力。为国际投资创造了比较好的环境。面对着俄罗斯这一经济增长的势头，国际组织已认可俄罗斯是一个完成了转型的市场经济国家。

但就我们旁观者来说，俄罗斯经济发展中还潜藏着一些隐患。2002年秋天，我去俄罗斯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访问，阿巴尔金教授对我说：我们的市场经济与西方的市场经济有区别，我们距离建成真正的、人道的、民主的混合的社会市场经济这一转轨目标还很远，至少还要经过15年的时间。但俄罗斯毕竟已经走上了复苏的道路，经济持续增长、居民生活改善、社会趋向稳定。我们为此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俄罗斯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是一个极富文化底蕴的民族，俄罗斯国家的转轨、俄罗斯民族的选择、俄罗斯人民的奋斗，无疑给中国提供了某些需要重新思考的问题和值得借鉴的经验教训。

中国已步入实质性的现代

市场经济制度的创新阶段

从上个世纪的70年代末开始，我国朝着市场经济体制转型。但对什么样的经济就算作是市场经济，我们的认识还在不断深化，特别是这几年国际反倾销的措施，使我们对市场化进程有了数量化的理解，包括：政府行为规范化水准；经济主体自由化水准；贸易环境公平化水准；生产要素市场化水准；金融参数合理化水准等。尽管我国经济的市场化进程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展，但从总体来讲，我国市场经济的成熟程度还不是很高，特别在经济深层很多棘手的问题，都属于市场经济发展还很不充分造成的。

主要问题是：（1）要素市场体系的发展还很不均衡，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三个市场的市场化程度差异极大；（2）市场微观竞争机制还很不完善，民营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还面临着许多新问题；国有企业的改革也还有很多难点。国有企业的法人治理结构很不健全，有效的激励机制没有建立。实践中，委托者所有权缺位，代理者侵犯所有权利益的现象不断产生，即所谓“内部人控制”的问题，是国有企业改革面临着新的难点。同时，我们注意到，如何建立新的激励机制，也还没有解决。最近的二、三十年来，在发达市场经济的国家中被称之为管理层收购 (MBO)，在国内也有实施案例，通常称之为经理人员“控大股”，但是经理人员如何取得股份？由于现行管理制度不健全，暗箱操作的案件时有发生，成为一个新的问题。另外，劳动者持股权利的保护也还没有明确的法律地位。总之，中国市场经济微观基础的配置，还处在艰苦地探索中。（3）政府宏观管理职能转换还很不到位，国家利益部门化、部门利益法制化、法制执行行政化的潜在危险，是当前中国体制转型的障碍。行政审批的改革还没有深入下去。无论是治理“通货紧缩”以拉动经济增长，还是调控“经济过热”以防通货膨胀，其手段都仍然带有比较多的行政色彩。项目的上上下下，为某些官员寻租和以权谋私的腐败提供了温床。一个是“市场微观的产权改革和企业发展”；另一个是“政府宏观管理体制改革和职能转换”，这是两条必须协调而并行的双轨。

近百年的历史证明，就世界范围来说，有良性的市场经济，也有恶性的市场经济。我们在努力完善现行的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经济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但我们还是需要研究，究竟是一些什么因素在影响着演变的方向？如何防止转型逆转？如何防止转型变形？类似产权结构、公司结构、市场结构、分配制度、行政机构和制度等因素外，还有一些什么因素？我认为，我国的现行市场经济体制还处在一个十字路口，比如：现行资源控制的权力结构和资源分配的管理体制就还存在着不少隐患，如果不下大力气进行改革，会成为社会动荡的导火索。

俄罗斯和中国还都处在转轨的实践历史过程中。还不能说，中国，或者俄罗斯，就已经是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判断什么是市场经济的标准，是动态的，决定哪个国家是、哪个国家不是市场经济，这最终，又将由历史，而不是由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