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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长城通达理性  
 

我国第一位升上太空的航天员杨利伟返回地面后不假思索地答记者问———“没有”(看到万里长城),杨利伟实事求是、认真负责的科学态度受到了媒体的赞扬。

然而,一位“很久以前就听说过长城是从太空能看到的地球上唯一的人工建筑,凭着对长城和祖国的热爱,不假思索毫无质疑地接受了这个观点”的朋友,对于在太空中(用肉眼)看不到万里长城的结论“心有不甘”,“花了一整天时间在网上搜索,结果可以告慰所有关心在太空中是否能看到长城的国人”。

原来他找到了美国国家宇航局公布的资料里的一段文字:“在太空近地角度,很多地球上的人造建筑都可以用肉眼看到,比如高速公路,火车道,大海中的船,城市,农田,桥梁,大坝,甚至一些单体建筑等等。所以在近地角度长城是可以被看到的,这并不是(长城)唯一的殊荣。但过去有一种传说是长城是在月球上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唯一地球人造建筑,这是不真实的。飞船离开近地角度后,在远地角度,没有任何地球上的人造建筑可以用肉眼看到。”

另外,他还找到了加拿大宇航员克里斯·哈德菲尔德用普通和专业相机(而不是雷达)拍摄到多伦多市公路、码头的照片的佐证。

找到这些资料不是偶然的,这种追索的直接推动力,不仅是执拗的长城情感,更重要的是作者“从哪儿看”、“怎样看”和“谁来看”三个合逻辑、合理的质疑思路。即使作者是出于情感的执拗,即使这样的结论仍然有利于维系人们对长城的情感,但这种认真精神,这样凭资料说话的态度,这种严谨的、逻辑的怀疑方法,是理性的,非情感的。我欣赏这样的事实判断,不管它可能导向什么样的价值判断。

杨利伟有没有看到长城,只是个体的经验,的确不足以否定在太空中能够看到长城,也不足以证明或否定“长城是从太空能看到的地球上唯一的人工建筑”这个说法。实际上,这些问题既没有摆在杨利伟面前,也不是他能够简单回答的。任何一个从太空归来的宇航员的个体经验,都不足以建立这样的命题———他们也只能说自己“看见了”或“没看见”具体的物象。但是,对杨利伟回答的热切关注,仍然反映了我们全民对个别权威直接经验的依赖,而不大那么善于相信和运用我们自己的头脑理性思考,更不大相信我们自己的怀疑能力。

现在,那位朋友凭他的认真求索,长城回到了高速公路、火车道、农田、桥梁、大坝等普通物象的序列之中。在我们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当代一些全国性的重要水利、交通建设,单从肉眼所能触及的物质量来说,都不会逊于古代的长城。长城实在是被我们的情感和心理“放大”了的,是被它的“象征”作用“放大”了的。这种系于象征并往往为象征左右的心理和情感,虽然对我们当代现实的生产、生活、发明、创造无所影响,但仍是影响普通人思维理性的一个因素,一个人特别容易“不假思索毫无质疑地接受”长城是从太空能看到的地球上唯一的人工建筑的说法,就是一个证明。

那位曾经“不假思索毫无质疑地接受了”那个说法的朋友,现在凭着自己的质疑,否定了在太空中不能看到长城的观点,这也许可以帮助他继续保持那份情感。但是这件事的价值并不在这里,而在于与以往“无质疑地接受”不同,他运用了自己质疑的能力和理性思维本身。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说与命题都会随风而逝,而人的理性素质与能力———只有被运用过———却可以留下来。

在我看来,可以“告慰所有关心在太空中是否能看到长城的国人”的价值,不是在太空中用肉眼能够看到长城这样一个具体的结论,而是人们用对待事实的态度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探究,是在这种思考、探究中人们可能获得的思维理性。

几千年前建造的长城,本不应该影响今天人们的理性。但它也与至今犹存的许多贯注着情感的象征物一样,至少有这种可能。不要以为普通人的思维理性不太重要,就不注意珍视,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能拯救危局呢。

(2004年3 月2日《法制日报》马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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