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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宏谋与《从政遗规》 岑大利  
 

陈宏谋是清代雍乾时期有名的封疆大吏,曾在地方上从政三十余年,历任十二省二十一职,做过知府、驿盐道、布政使、按察使、巡抚和总督等职,其任巡抚时间之长,是整个清代无人可比的。美国学者罗威廉教授称他是“18世纪清帝国最有影响的汉族官员”,因为“陈宏谋之所以重要,并不在于其任上骄人的政绩,而在于他作为一个官员的典型意义,以及他对经世之说的阐释。”

《从政遗规》是陈宏谋编辑的《五种遗规》中的一种,成书于乾隆七年。该书分上下两卷,采录了宋代到清代几十位政治家和学者有关从政的言论和事迹,加上他本人的按语编辑而成。他说自己编辑这部书的目的是“惟奉兹古训,随时考镜,转相传布,以此自勉,即以此勉人。”希望从政者“推心、理之相同,以尽治人之责,而又参之前言往行,以善其措施,则宜民善俗,或有取焉。”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陈宏谋在编辑《从政遗规》时,主要选录了居官怎样清廉公正,怎样审理公务无误,怎样处理上下级关系,怎样动用刑法得当等内容,这些内容反映了当时中国一批正统精英的从政思想。

一、古之从仕者养人

在陈宏谋为官的乾隆时期,吏治腐败问题已相当严重。如何扭转这种恶劣的官场风气,《从政遗规》中提到两点箴规:一要端正做官动机。《从政遗规》中引用隋代哲学家王通的话说:“古之从仕者养人,今之从仕者养己。”他在这里所说的“古之仕者”,当指隋以前的古代从政者而言。他认为那时的官员是为百姓办事的,而现在的官员则是为自己谋利。陈宏谋对此评论说:“仕者能就养人着想,才有可观。”可见他是提倡官员应像“古之仕者”那样为百姓着想的。但当时的情况是,很多官员从“养己”出发,“明知其于民有益、于己无益,亦不肯为。”或者是不管“百姓安危”,只关心自己“何时升转,何日出差,地方好否,宦囊有无。”把心思都用在为自己打算上,这就是造成官场腐败的病根,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端正做官动机入手。

二要正确对待钱财。《从政遗规》中摘录了大量的箴言,如“君子不亲货贿”,“士大夫若爱一文,不值一文”,“财之于人也,犹腻之于物,而不可涤者也”等等。这些箴言告诫官员不可贪图钱财,否则就会像衣物沾上油渍一样,无法洗清。《从政遗规》中还讲到,如果官员遇到下属送礼,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戒之在初”,因为“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陈宏谋认为,当时官员的俸禄都比较低,要想从思想上抵制物质的诱惑,就要提倡过俭朴的生活。因此,他在《从政遗规》中特别强调要“以俭养廉”。他摘录何西筹的话说:只有俭朴才能养廉,因为收入少而花费多,就会常为钱不足而忧虑,虽然没有不义之举,但“苟念虑纷扰,已不克以廉靖自居矣”。他还摘录王伯厚的话说:“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这些话同样也是我们今天的官员应该引以为戒的。

二、从仕者以爱人为本

官员每天要审理很多公务,如何才能处置得当,避免差错和损失,《从政遗规》中讲了许多办事原则和方法。关于办事原则,《从政遗规》中强调:从政者要“以爱人为本”,“心不可有一毫之偏向”,要“为天下,不为一身。计久远,不计目前”,要“平易,便民”等等。陈宏谋认为,这些办事原则都是为政的根本,官员一定要切记在心。关于办事方法,《从政遗规》中讲得更为具体,如“以通下情为急”,强调了通下情的紧迫性。又如:“审而后发,发无不中”,指出了官员办事只有经过审查后再做决定,才能百发百中。又如:“善启迪人心者,当因其所明而渐通之,勿强开其所闭。”告诫官员在与人谈话时,应顺着对方明白的地方慢慢去开导,而不要强迫对方说出他不愿意讲的问题。再如:“去弊,当治其本,本未治而徒去其末,虽众人之所暂快,而贤知之所深虑矣。”强调了官员在治理弊端时,要从源头上下手,不能只图表面和一时的成功,而为将来留下隐患。

三、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

在清代官场中,人际关系非常复杂,官员整天要和官长、同僚、群吏打交道,还要接触百姓中各种各样的人,如何处理好这些关系,《从政遗规》中也有很多忠告,比如《吕东莱官箴》说:官员应“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能尽吾之心。”官员如果将上下同僚都视为一家人,像处理家事那样来处理公事,就能很好地与人相处。《何西筹常言》说,官员对上要忠和敬,对下要谦和。《薛文清公要语》则对此补充说,如果一味地谦和,就会受到下属的轻侮,只有“谦而庄”,才能使下属“爱而畏”。《许鲁齐语录》也说,人要宽厚包容,但要界限分明,如果“分限不严,则事不可立,人得而侮之矣。”他还举例说,魏公素来宽厚,但到了朝廷处理公事,则“凛然不可犯也,所以为当世名臣。”他还说,现在的官员或过于宽厚,或过于威严,这样对办事都是很不利的。

总之,《从政遗规》的内容恢弘和精深,研读它,不仅可以使人们知道那时的从政者是怎样理解他们所从事的事业,而且可以知道他们是在怎样努力地解决所遇到的社会诸问题。可以这样说,陈宏谋力图通过他的书,在官场中建立起一种大家都应共同维护的准则,这对于我们今天实现行政的标准化和提高效率也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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