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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松江“农民书” 陆春彪  
 

明代,说唱词话、评话等曲艺形式已遍及松江地区城乡。历史上有名的“民抄董宦”案,就是乡宦、著名书画家董其昌纵容其子强抢民女而引起的,时人编成的评话《黑白传》在松江广为传唱即影射其事。在天启、崇祯年间“云间儒生”莫后光,善说书,三伏时,每寓萧寺,说《西游》《水浒》听者数百人“虽炎夏烁石,而人人忘暑”。莫说书经验丰富,授徒育人有方,对受业者能结合实际作出理论指导,他所提出的说书人应“忘己”,及说书人应具上中下三种境界的理论,对曲艺表演有相当价值。明末大说书家柳敬亭,就是师从莫后光学艺,得说书技艺真髓,艺日精而后成说书大名家,被尊为苏州评弹之祖。

清乾隆间,有松江民女朱素仙者,很有才华,喜爱听弹词音乐。她写成《玉连环》(又名《钟情记》)弹词作品,在道光三年(1823年)刊印,太仓盲艺人项金娣曾演唱过。至清末,松江地区曲艺愈加丰富多彩,有评话、小热错、小锣书、杂锦调、钹子书、太保书等。

“钹子书”又称“说因果”,旧时松江农村在春社祈年敬神活动中,一些艺人右手持尺许竹筷,左手持拔,敲钹说唱,说中带唱,叙述故事,塑造人物。最初多说些因果报应故事,故称“说因果”。后因当时的民间业余生活枯燥,艺人除了敬神活动以外,在乡镇码头(茶馆)献唱,并作为以此谋生的手段,说唱的内容,也有原来单一的因果故事,逐渐从历史演义、戏剧、传奇小说中提取素材,扩大书目,以此吸引更多的听众,慢慢地“说因果”发展成了“钹子书”。又说:“钹子书”和听“钹子书”大多是农民,民间又有“农民书”一说。钹子书距今已有近300年的历史,主要伴奏乐器为钹子,早先的时候较为简单,演员左手托一单面钹子,右手执竹筷,击钹拍节,以叙述性的表唱为主,不起角色,后来逐渐加入折扇、醒木,辅助表演,并受文明戏、京剧等表演影响,开始起角色,演唱者一至二人,自击自唱,说唱兼备,并在正书前,先复唱开篇,以定场子,吸引听众,然后进入正书,一场书时间105分钟,而进场后的每档书可连续演唱一月、二月不等。如罗桂林(现年83岁)的隋唐书最长可在一地连续演唱8个月。演唱书目有“大书”“小书”之分。大书中又有“长靠书”“短靠书”。“长靠书”即以长篇历史故事为主,如《三国》、《水浒》、《九伐九焰山》、《岳传》等,俗讲马背上书。“短靠书”则是以民间传奇武侠为主,如《七剑十三侠》《小五义》《包公》《李太白》等等。大书只说不唱,兼容叙事和代言为一体。代言为书中人物称“起角色”。角色又借用戏曲程式,讲究挂口、引白、道白,在描写各种场景时多用韵文形式,称为“赋赞”,还有摹仿各种音响,如马叫、风雨声等。“小书”也称“文书”,大都以爱情为主,所谓“落难公子中状元,私订终身后花园”。俗话讲“大书”一股劲,“小书”一段情,就是此理。书目如“双珠球”“双珠凤”“孟丽君”等。

钹子书演唱语言,以上海的地方语言为基础,偶尔插用各地方言。说白通俗易懂,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唱词雅俗共赏,融入民歌风格,加上一些笑料、噱头都源出于民间老百姓生活,乡音乡语听来别有风味。十九世纪初叶《图画报》曾载有“说因果”之“营业写真”,画上题诗曰:手敲钹子说因果,口唱还将手势做,乡人听来笑眯眯,祗为乡音说得真清楚。足见当时一度令人刮目的势头。为此在演唱中常使听众捧腹大笑,茶壶中的茶倒在自己身上也不知,甚至有听众笑得连自己的假牙也喷出,而松江出名的“阴噱”石耀亮、“阳噱”王鹏飞就是一例。说到演唱曲调,朴实、本色,以东乡调、西乡调为基本调,并由此衍化出多种调名。

钹子书历经数代艺人的打磨提炼和不断的丰富创新,至石耀亮这一代已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一套基本套路和程式,发展成了行腔飘逸,转折细腻,韵味沉稳浑厚,有了较高的抒情性。尤其是石耀亮先生十分讲究润腔、运气、咬字,在演唱过程中又较好地保持了钹子书俗的一面,调无余韵,仿佛说白的特色,发声有时夹入念白,通俗晓畅,让人听来亲切入耳,倍感温馨。

“太保”作为宗教仪式,宋代就已盛行,清嘉庆年间《松江府志》在记载宋代史事时,出现“太保书”三字,故太保书在沪郊松江一带的出现可追溯到宋代。《崇祯松江府志》有“巫医之变”―白羊赤锂纵横陈,儿女殷勤案前拜。家贫无声神莫怪,老巫击鼓舞且歌。包括《嘉兴县志》也有对松江太保书的记载,嘉兴一带艺人都自称该地锣鼓书传自松江,平湖一带说唱的锣鼓艺人大多是松江人,由此,嘉兴、平湖一带的太保书均属松江传人。“太保书”系从宗教活动“太保”中分离出来的一种民间说唱,“太保”实为民间宗教仪式。但一般“道场”大多为死者设醮祭祀,以驱鬼镇妖为主,“太保”则专为生者驱瘟逐疫,以酬神敬神祈福为主。整个仪式过程都以说唱形式表现,有道白、吟唱、独唱、对唱等,仪式中或仪式后,约有一小时左右的唱“滩头”,以为“待佛书”,内容系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与宗教仪式无关,仅用以乐神娱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形式逐渐从宗教仪式中脱颖而出,也因其伴奏主要为一面小锣、一个小鼓,又称“锣鼓书”。“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上海地区接受进步思想较快,尤其是近解放时,民间纯做“太保”的道士越来越少,而以唱“太保书”为生的艺人越来越多,“太保书”便成了一项专业的曲艺门类在松江及南汇、金山、青浦、嘉兴等地和钹子书一起成为松江曲艺的二朵并蒂莲。

据老艺人回忆,道光年间的唐陀子也擅唱“太保书”,可谓“太保书”之祖。到民国年间松江“太保书”以张家最为出名,张兰生传子张秋云,张秋云传子张耀光(现年82岁)。传至张耀光先生已三代,张先生也是目前上海地区健在的为数不多的锣鼓书代表艺人之一。锣鼓书源于道教仪式,故它的音乐性较强,锣鼓的节奏、点式丰富多变。一般一人演唱时,自节自唱,如双档和三股档时,又加入钹子、碰铃和鼓板。解放后在说新书时,还加有胡琴、且乐队和表演兼顾。从表演来讲,原是以唱为主,在从道教仪式分离出来后,逐渐演变成以说表为主,唱为辅。唱腔较钹子书有明显不同,更为优美婉转。转腔连绵,顿挫频繁,可塑性较强。行腔深沉浑厚,十分讲究润腔、运气、咬字、发声,有时夹入念白,通俗晓畅。表演时可根据艺人的特点加以花式处理。对演员来讲,难度要求较高,因此后继者寥寥。张耀光先生祖传《杨家将》、《彭公案》等,他的锣鼓点,是非常有特色的,听来节奏感强,明朗欢快,在同行中可称是佼佼者。

松江钹子书、锣鼓书,是上海地区为数不多的,具有相当代表性的民间优秀艺术形式。上海这样一个国际化的现代城市,自开埠700多年来,在高度开放的状态下,钹子书、锣鼓书能以维系三百多年的命脉,已是非常不易。作为土生土长的民间口头文学,它大量地保留了上海地区的俗语、谚语、歇后语等等。发掘、抢救、保护这朵民间艺术奇葩,其价值和意义是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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