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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观美军:一个中国学者的手记(下) 马小军  
 

晴天,却又时时散落着小雨,这大概就是夏威夷的典型天气。位于夏威夷的美军太平洋司令部,是统辖着30万大军的美军亚太地区的指挥中枢,也是笔者访美的最后一站,可司令部办公楼的小而简单(如果不说简陋的话),却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整洁的小楼淹没在热带的花丛与绿树之中。USPACOM的司令法伦上将刚巧去华盛顿公干,特别指派副司令Gary Roughead三星中将接待笔者一行,以示郑重。将军风度翩翩,谈吐儒雅,在作战室里介绍了美军太平洋部队的概况,并与笔者一行对双方感兴趣的问题,坦诚交换了意见。笔者注意到,按照美军制度,无论五角大楼,还是USPACOM,但凡指挥机关里的军官,依旧按照调入机关之前的军种着装。因此,同一单位的美军军官,却穿不同的军装。与其他美军基地相同,司令部的办公楼顶上,悬挂出当日最高军衔的三星将军旗。而另一座办公楼顶挂着二星将旗,表示那个机关中执勤的最高军官为某海军陆战队少将。笔者悟出,军衔制的真正意义,大概不仅标志资历、官阶,更意味着权限和责任。除将军旗之外,办公楼顶还悬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上的图案显示出一个低沉的人像侧影,两旁印着6个英文字母:POW,MIA。陪同的谷少校告诉笔者,这是两组英文词的缩写。POW意为战争中的俘虏(prisoners of war),MIA意为战时失踪者(missing in action)。笔者猛然记起,适才介绍USPACOM概况时,其编制中专设有一个寻找战俘和失踪者的部门,首长设定为少将军衔。事实上,美军从未放弃寻找越南战争、朝鲜战争,乃至于二战中的战俘、失踪者及其遗骸的努力。这甚至成为近年美朝关系和美越关系的焦点问题之一。在战俘问题上,东西方似乎存在着不同的观念。但珍视人的生命,以人为本,大约已成为现代社会的文明共识。美军制度规定,美军军营必须常年悬挂这面稍稍带有阴森之气的黑色旗帜,以纪念和召唤那些在战争中离营未归的军人。抑或他(她)们的灵魂?也未可知。

在主人周到的安排下,会谈之余,笔者一行乘Roughead将军的专用交通艇前往珍珠港参观。小艇一尘不染,处处散发着光亮,艇身上漆着三颗将星,鲜艳醒目,驾驶小艇的两位年轻水兵,与小艇浑然一体,透着精神、帅气。其中一位小个子黑人士兵,活泼可爱,咧嘴笑的时候,洁白的牙齿,黑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很灿烂。陪同我们的Cavazos(中文名字谷允文)少校和刘立康少校,用流利的中文为我们导游介绍。他俩的中文都是在首都师范大学学的。作为来自新泽西州的第三代华裔,刘少校还不无骄傲地告诉我们,他在中国学习期间娶了一位沈阳姑娘为妻,如今已生了一个儿子,可谓是收获丰硕。港口中舰船不多。远远地看见一艘停泊在港的著名的神盾驱逐舰。

和煦的阳光下,小艇沐浴着温馨的海风,在碧蓝清澈的海水中款款前行。良久,我们登上了那座令人肃然起敬的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1941年12月7日清晨7时50分,日本海空军突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在这场浩劫中,岛上军民2403人丧生,1778人受伤。亚利桑那号战列舰是沉没的舰船中最大的一艘。空袭中,舰身饮弹无数,短短7分钟就沉入12米深的海底。1958年,艾森豪威尔总统批准设立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在游客中心展览厅里,陈列着一架1942年从“亚利桑那”号上打捞上来的座钟。座钟表面的珐琅质,已经海水浸泡冲刷脱落,时针却永远停留在那个历史性的一刻——8:05。此时此刻,站在历史面前的我,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发自内心深处的震撼。纪念馆建在沉舰之上,总长56米,中部宽8.5米,两端宽11米,呈中部微陷、两端隆起的白色外形,由两根2500吨的混凝土梁柱和37根预应力桩墩支撑。建筑师阿尔弗雷德·普里斯以此象征美国军队由失败走向胜利的历程。纪念馆由会议仪式厅、圣室等几个部分组成。圣室的白色大理石墙上,镌刻着当时牺牲的1177名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将士的姓名。据说,其中945名官兵的遗体至今仍与军舰同在。纪念馆的中部,矗立着一根旗杆。这根旗杆的下端连接着水下残存的战舰主桅杆。美国海军部批准每天升挂美国国旗,以颂扬和纪念战舰和舰上的牺牲者。俯身望着清澈海水之下的“亚利桑那”号残骸,锈蚀的、被无情撕裂的舰身,像大张着的无言的嘴,告诉着战争的惨烈和牺牲的悲哀。“亚利桑那”号至今仍在渗漏出滴滴燃油,浮动的油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人们称之为“亚利桑那之泪”。洒满阳光的纯净浅海,美丽的鱼在残骸的缝隙间游曳,和生生不息的海波一道,安抚着年轻水兵们的魂灵。

笔者一行重登小艇,绕行似巨人一样在近旁守卫着亚利桑那号的密苏里号战列舰。深灰色的巨大舰体,散发出巨大威慑性的鬼魅之力。战争后期,以杜鲁门总统家乡命名的巨舰,先后参加了硫磺岛战役、冲绳战役和对日本本土的攻击作战。1945年9月2日9时02分,停泊在日本东京湾中的“密苏里”号成为日本签署无条件投降书的地点,见证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历史性时刻。1991年,在海湾战争中最后一次发射出战斧式巡航导弹后,参与过二战、朝鲜战争和波斯湾战争的“密苏里”号退役。1999年1月,她脱离美国海军编制,回到夏威夷,永久停泊在珍珠港。

密苏里号的舰首正对着亚利桑那号。所有的火炮冲着天空昂然升起,守护着亚利桑那号和她的死难将士。两只巨舰相隔不足300米,却相隔着两个世界。她们一个标志了战争悲剧的开端,一个宣告了战争结束,世界重新赢得和平。似乎,这已成为某种隐喻。然而,世界并未就此太平。如今,不是依然有无数的美国青年,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捐弃着年轻的生命?

此刻,远处似乎有人在吟唱彼特·西格写的那首乡谣:花儿都到哪儿去了?/花儿都被姑娘摘走了。/姑娘都到哪儿去了?/姑娘都嫁青年了。/青年都到哪儿去了?/青年都去当兵了。/士兵都到哪儿去了?/士兵都进坟墓了。/坟墓都到哪儿去了?/坟墓都被花儿盖住了。/花儿都到哪儿去了?/花儿都被姑娘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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