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中国致公党中央常委、北京大学中国持续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叶文虎教授

“发展是硬道理，但什么样的发展才是硬道理？”

与一般采访对象不同的时，记者在采访叶文虎教授时，听到最多的是他对记者的类似发问。当记者回答不下去的时候，叶教授就公布了答案：发展循环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以下为记者对叶教授部分“讲解”的“速记”。

东北振兴与可持续发展

邓小平同志提出了“发展是硬道理”，但什么样的发展才是硬道理？很多人认识不清，乱搬乱用，把“发展”仅仅看做是经济的发展，实际上，小平从来没有说过经济发展是硬道理，相反，他总是强调全面发展和持续发展。但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里程中，很多时候是片面强调经济发展，经济上去了，但资源消耗太多，环境破坏太严重，以至于影响了今天的发展。

因此我们首先要弄明白，什么是可持续发展？虽然不同学者对可持续发展理论有不同解释，但是他们均认同可持续发展是对传统经济增长模式的反思，可持续发展要求人类的经济增长不能以自然环境的破坏为代价。因此，可持续发展显然不是“继续发展”，不是“接着干”，它首先是对过去的发展方式的反思。因此，中央政府提出的“五个统筹”，就是体现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追求经济与社会、生态、区域的协调发展。

如今，我国提出了东北振兴，是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角度提出的。以前我们改革试点从深圳、到浦东，这都是“点”的改革，带动了华南、华东“面”的发展，后来提出了西部大开发，这是改革到了深层，从“面”上进行的，现在的东北振兴也是一个“面”的改革，体现了中央协调区域发展的战略思路，目的在于全面发展和协调发展，这与小平同志的思路是一致的。

但在经济与自然环境协调发展方面，目前还有待于进一步提高认识。经济振兴，如果自然环境被破坏了，或者被破坏的环境没有得到恢复，那这种振兴就和过去一样，就不是可持续发展的。因此，政府部门一定要破除过去那种把环境保护和地方经济发展对立起来的思想，应把生态问题当作全面发展的重要部分和基本保障。

东北振兴与生态产业

现在很多人都说生态产业，但什么是生态产业呢？从元代建都开始，８００多年前北京就开始用上了东北的木材。新中国建国后，我们把东北作为国家木材生产基地，支援了北京和全国的基础建设。多年的资源消耗，主要是简单的采伐，采伐速度远远快于木材生长速度，于是出现了资源危机，大量产业工人面临失业，也就出现了经济和社会危机。这些问题，有历史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我们过去不了解生态产业。

什么是生态产业？就是把自然环境也当作生产力，既利用自然条件发展经济，又能够保护生态，实现可持续发展。过去我们片面消耗资源破坏了生态，现在也要防止另一种倾向，即保护生态忘了经济发展。如何实现两者的结合？就是发展生态产业。生态产业是所有产业发展的基础，人类最初的产业就是生态产业，完全依靠森林提供的自然资源生存，后来走出森林开始农业耕作，也是一种生态产业。破坏生态主要是从工业时代开始的，到了现代社会，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在生态和资源危机面前，思考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就开始对生态产业给予了新的关注。现在我们关注东北振兴，就要关注它的可持续发展，关注它的生态产业。

我认为，东北振兴要把发展生态产业放到首要位置。以生态建设为基础，大力发展生态产业。过去的“东北三宝”就是生态产品，如今的森林旅游也是生态产业。如今生态产业的重点不应该再是砍木头，而是开发利用其他生物资源，提高附加值。这就是常说的产业结构性调整。生态产业搞上去了，整个东北地区的振兴就有了坚实的自然基础，反之，生态得不到治理，林区百姓生活得不到改善，那么，东北振兴就是没有保障的，也是难以持续的。

中国经济时报 2004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