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春》《秋》要改编成电视剧的消息早已落实，本届艺术节上出现了4个版本不同剧种的《家》——虽然已在华东医院躺了近五个春秋，但人们对文学巨匠巴金的关注从未停止过。今年11月25日，巴老将迎来百岁生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与巴老关系最密切的三个城市：上海、北京、成都，纪念活动都非常朴素。在巴老定居的上海，最重要的纪念部分是在上图举办的“巴金在上海”图片展。巴老身边的人都说：“巴老从来不主张大张旗鼓的活动，这种静悄悄的展览，最符合他的意愿。”

女儿：父亲更愿意把生日当家事

自从巴老住院之后，女儿李小林就成为人们了解巴老的主要渠道。去年，巴老99岁生日，也是他一手带大的《收获》杂志创刊45周年，两个纪念并在一起，就有了国内诸多重量级作家在上海作协的大聚会。今年，李小林早已回绝了众多为巴老贺寿的好意，她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一再表示更愿意把父亲的生日当成自己的家事：“父亲从来都不希望大张旗鼓，图片展就挺好，不铺张，也能让读者更了解我父亲。”今年巴老家也有个聚会，但范围很小，连四川老家的亲属，也不会专门赶到上海来。

摄影师：巴老清醒时思维很敏捷

近年来，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许多巴老的照片，都出自同一位摄影师——陆正伟之手。在巴老身边工作十多年，陆正伟说这个机会真正难得：“我原来也在上海作协工作，平时也喜欢拍拍照片。上世纪80年代末，巴老还能见客，有不少外国作家代表团来上海都想见见巴老，组织上就让我随同去拍照。后来，巴老一拍照就会叫我，这都形成惯例了。巴老非常慈祥，一直喊我‘小陆小陆’。”

1999年巴老长期住院之后，家就在华东医院附近的陆正伟，几乎每晚6点到8点都要到巴老病房转一圈。现在因为怕交叉感染，外人已经不能进入巴老病房了。陆正伟清楚记得自己最近一次进巴老病房的情景：“今年8、9月份吧，我跟医生走到巴老床边，刚说了一句‘巴老，您好，我来看看您’，就看他的头微微动了动。我轻轻告诉他说‘巴老啊，到今年11月份您就要过一百岁生日了，我和另外几个同志，重新走访了您在上海住过的十几个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到时会在上海图书馆作一个图片展，来纪念您的百岁诞辰’。这时我看到他使劲想要说话，可是又说不出来，我和医生都很高兴。我们知道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清醒的时候，思维还是很敏捷的。呆了一会儿，我们怕他累，就赶紧出来了。”

“巴金在上海”图片展是上海纪念巴老百年诞辰的重头戏，此外，陆正伟集十多年在巴老身边的经历，还将推出《晚年巴金》一书。“当知道我在巴老身边后，很多不相识的读者都向我打听巴老的近况。我觉得，我不应该把巴老给我的教诲荒废了，我应该写下点什么，给关心巴老的人们。”

医生：巴老一次次从危险中挺过

在华东医院巴老病房的外间，悬挂着一串串的纸鹤和红色的中国结，心内科的崔世贞医生告诉记者，这都是护士们为巴老折的，自1999年2月8日巴老住进华东医院起，护士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这祝福的方式却一直保持下来。以前还能直接挂在巴老床边，现在只能挪到外边来了。从1993年起，崔医生开始负责巴老病情，现在她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仍是巴金医疗小组的编外成员。说到巴老目前的身体情况，崔医生的口气非常平和：“其实大家都知道了，巴老是因呼吸道感染引发呼吸衰竭入院的，此外他还有高血压、心绞痛等一些慢性疾病，现在也主要是这些病状，毕竟巴老已经接近百岁高龄了嘛。跟巴老接触十多年，我们是看着老人从一次次病危的边缘挺过来的。”

在医护人员眼中，巴老是非常坚强而配合的病人：“有些痛苦，对年轻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比如气管插管、胸刺等，特别是打针，他的血管很细很难找，有时可能一下子找不到，但他从来没哼过一声，也没有发过脾气或埋怨过谁。”

当记者小心翼翼地提到，巴老曾说过“长寿对我是一种惩罚”这样的话时，崔医生非常敏感地接过话题：“那只是巴老在文章中的一种说法，我们从来没有直接或间接听他亲口这么说过。1999年他被抢救过来之后，还说，很感谢大家，他愿意为大家活着。现在，我们就想着25日那天对巴老说一句，‘祝您百岁生日快乐’！”

《新闻晚报》2003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