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贫寒学子回家过年活动追踪:两天捐款近5万元

昨日,“助贫寒学子回家过年”公益捐款活动进入第二天,本报以及中国扶贫基金会设立的捐款热线在一天内,共接到300多个热心市民打来的捐款电话,近100人亲自到现场捐款,不少人甚至表示在承担学子回家路费的同时,还愿长期资助其学费。

截至昨晚9时,中国扶贫基金会账户和现场捐款共收到捐款38300元人民币和1000美元。年龄最小的捐款者是10岁的花家地实验小学罗黎西。

活动推出两天以来,在昨天进入一个小高潮。几部捐款热线电话从上午8时到晚上9时,几乎响个不停。负责接线的工作人员刚接完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揉揉发红发烫的耳朵,又接起另一个电话。

上午9时许,当天第一个捐款的市民出现在中国扶贫基金会,他还是个16岁的中学生。为了帮助贫困大学生回家过年,他从平日积攒的零花钱中捐出500元钱。

刚从上海回到北京的郭女士在飞机上看到了活动的相关报道。昨日下午,她来到扶贫基金会,除了捐助10名贫困大学生回家过年之外,她还决定为5名贫困大学生解决每年2000元的生活费。

昨晚6时30分,一位名为“宋冰”的热心市民通过特快专递送来了1000元钱,这也是当天的最后一笔捐款。

据悉,有一部分资助者表示,希望将款项直接捐给贫困大学生本人。北师大学生处助学办吕老师介绍说,这种方式不仅会干扰受助学生的正常学习生活,也会在管理上带来混乱,使学校无法确定某个学生到底接受了多少捐助,从而在下一次捐助时造成重复发放。她建议,捐助者还是应通过正规渠道进行捐助,以便于管理,也是对受资助人和资助人负责。

扶贫基金会负责人表示,为满足捐赠人与受助学生直接交流的愿望,将在下周组织见面会,届时,捐赠的款项将直接发放到受助的大学生手中,并由公证部分现场公证。

捐赠情况

一家三口各捐500元

徐先生要捐1500元来资助3个贫困大学生回家过年,当工作人员拿出了一张《捐赠人登记表》给他填时,他提出:“能不能分开填,我们一家三口想每人捐助一个。”

昨日一大早,徐先生就先打来电话表达了捐助的意愿。随后,他到银行取了1500元钱,亲自赶到扶贫基金会。

他说,看过报道很受感动,其中他最欣赏川妹子谭洪先的那句话,“贫困总会过去,不丢人。” “贫困大学生就是要有这种骨气。”徐先生说。

企业员工自发解囊

10日下午,新东方集团内部BBS上出现了一个“关于捐助贫困生回家过年”的倡议书,100多人次跟帖,表达捐款意愿。

昨天上午,20多位员工自发地慷慨解囊,捐款5000元。下午,该集团公关宣传部高级经理赵靖将钱送到中国扶贫基金会。赵靖说,14日前,集团内部还会陆续进行捐款。

赵靖表示,他们还将邀请未回家过年的贫困生来新东方过大年夜,并在春节后推出一批兼职岗位给贫困大学生,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

■特别提醒

中国扶贫基金会新长城办公室捐赠热线为:62639775(6)82673885地址:北京市海淀区双榆树西里36号南楼4层邮编:100086传真:(010)82628042网址:http://www.cfpa. org.cn:8000/web开户单位:中国扶贫基金会开户行:招商银行北京分行中关村支行账号:0380410810002

策划:本报记者陈峰袁凌统筹:本报记者张剑锋王秦采写:本报记者佟佳熹汤阳郭少峰张洁张剑锋

 

“我不回家,家里就没支柱了”

■人物档案

姓名:陈凤仙

性别:女

年龄:19岁

所在院校:北方工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大二

家庭住址:河南省鹿邑县涡北镇张柏坟村

回家路线:北京———(9小时火车)安徽亳州———(小公汽1小时)河南鹿邑县———(公共汽车15分钟)张柏坟村单程路费:(学生票)150元左右

“如果我过年不回去,家里就没支柱了”,陈凤仙轻轻地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是1月7日,还有8个月,她才满20岁。

去年过年,因为要做一份家教,陈凤仙大年三十那天才回到河南老家,一进门就看见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叫也不应。

“当时很害怕,特别害怕,怕妈妈也像爸爸一样永远也醒不了了。”妈妈最终还是醒了,看见女儿愣在自己面前,妈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哭着说:“妮儿啊,你怎么才回啊……你吃饭了没?

吃饭了没……“陈凤仙不知如何回答母亲的问题,扎在母亲怀里一同大哭。

然而,在家里呆了不到一周,陈凤仙又匆匆返回学校。因为还有家教要做,如果不做,就意味着生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都没有着落。

“爸死的时候我还不懂得哭”

陈凤仙是国家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她说,一直很感激父亲,“多亏了爸我才能读上书,但还没上第一课呢,爸就去世了”,陈凤仙说。

“六岁那年家里没钱供我上学,妈妈让我在家看弟弟,后来爸偷偷带着我去学校报名。”陈凤仙说,她只记得父亲是死于车祸,“有时候会想,这可能是假的,是做梦,一觉醒来爸爸就会回来……”

“爸死的时候我还不懂得哭”,陈凤仙的眼泪滑落下来。

陈凤仙说,父亲死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能种地,就开了个小卖部。她记得,从7岁起就一直给家里的小卖部算账。由于收入太少,母亲曾好几次让她退学。“但我不恨她,妈妈是最好的妈妈。”母亲因为担心改嫁后孩子会受气,便一直带着陈凤仙和另外三个更小的孩子过着单身生活。

“爸死了以后,村里就总有人欺负妈妈和我们。”

陈凤仙说,好多次看见妈妈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地哭,她过去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就抱着她哭,“我就知道妈又受委屈了。”

读到小学五年级,陈凤仙的家里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妈妈坚持让她退学,无奈之下,陈凤仙也答应了。

“过年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到我家来了,给我送来了下学期的课本,不用我交书本费了,妈妈终于又答应让我上学了。”当时班主任给她送来的全都是上一届学生用过的旧书。在这些旧书的伴随下,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学,并被学校破例免去了学费,得以念完高中。

“有时觉得自己像一片叶子”

陈凤仙用“leaf(英文,叶子)”这个词命名自己的电子邮箱,她解释说,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叶子一样飘飘摇摇。

“高考结束后我便开始在县里跑各种证明和手续。”2003年的高考过后,得知自己被北方工业大学录取,陈凤仙就开始为获得贫困生的特殊补助奔波。

“我谁也不认识,问哪个部门人家都不爱搭理我,那十几天每天都在县里来回的瞎跑。”家里实在没有钱再供她读大学。

开学时,她怀揣着东拼西凑的4000多块钱来到了北方工业大学,学校根据她的情况允许她缓交学费。

“陈凤仙这孩子学业特别优秀。”北方工业大学学生工作办公室的孙素杰老师告诉记者,去年10月份陈凤仙获得了6000元的奖学金。“我想拿到奖学金就先把欠学校的学费还了吧,欠学校的太多了。”陈凤仙这样安排她的奖学金。

“大家对我很好,我挺幸福的”

记者无意中发现,不到20岁的陈凤仙头上竟然有了白发。提及这一点,她转过脸去,“事儿太多太难了,可能是愁的吧”。

除了学费,陈凤仙还要考虑自己的日常开支,以及家里人的生活费。“有一次被骗了,简直雪上加霜。”入学后,学生办公室的孙老师便帮陈凤仙找了份家教,虽然因此缓解了经济压力,但陈凤仙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多的钱,不停地找各种兼职。

去年暑假,陈凤仙自己到一个家教公司去找工作,按照家教公司的要求她先交了100元的中介费,而至今也没有因此而获得一份工作,那家公司不久后也销声匿迹,陈凤仙半个月的生活费就这样没了。

“但北京的好人还是挺多的”,陈凤仙笑了。她告诉记者,上大学之后她没有买过一件衣服,所有的衣服全是宿舍里的同学送给她的,现在身上穿的羽绒服则是当家教时辅导的那个孩子送给她的,“他们对我都特别好,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她很活泼开朗”,孙老师告诉记者,陈凤仙还是学校自强社的副社长,能歌善舞,自强社组织活动,她几乎都参与组织,还表演节目。

学校的活动之外,陈凤仙目前同时打着三份工。她说,有时候会觉得支持不住了,“一想起家,想起妈妈,想起将来,就又振作起来”。

■对话

“上了大学,才能保护妈妈”

记者:家里这么困难,当初还那样执着地要上学?想过为什么吗?

陈凤仙:对于上学我从来没有犹豫过,我就想一定要上学,一定要上。高考前我就想,一定要考上,上了大学才能靠自己生活,因为求别人真的特别难。

记者:家里的经济状况最近有好转吗?

陈凤仙:没有……去年夏天,亲戚要占我家的地,妈妈为这件事都上吊了,好在后来被邻居救下。那时候起,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强起来,撑起这个家,保护自己的妈妈。

记者:你是个女孩子,又这么小,又能怎么办呢?

陈凤仙:虽然我只是女孩子,但爸爸没了,家里只有妈妈和弟弟,现在只有我还能站出来说句话,争一争。

记者:今年过年回家还是只呆一周吗?

陈凤仙:是,还是只能待一周,得打工挣钱。弟弟妹妹还得上学呢,我还欠学校那么多学费,一定要还上。

记者:毕业后想做什么?

陈凤仙:想让妈妈不再受欺负。

“仅有经济资助还不够”

●访谈对象:中国农业大学学生工作处副处长李洋

●访谈动机:中国农业大学的贫困生比例达到30%左右,在京城高校中颇具代表性,校方为此付出了哪些努力,他们又是如何看待高校里的这一群体?

对贫困生进行动态跟踪

新京报:农大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学生经济情况的?

李洋:在中国农大,每年对贫困生的确定都是动态的———可能会有一些原来并未作为贫困生对待的学生在新的一年里会被当做贫困生对待,而原来的一些贫困生已经脱贫。

农大每年10月都会对学生经济状况进行一次调查,调查内容包括学生家庭的基本经济状况、个人消费情况、曾接受过什么资助、学习状况以及贷款等。这些调查最终会形成一个数据库,每年都进行更新,这就形成了对学生家庭经济状况的动态跟踪。

贫困也有不同程度

新京报:一般情况下,农大怎么确定这个学生是不是该受到资助?

李洋:有些学校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有些学生在别的标准比较高的学校是贫困生,但在我们农大就未必是贫困生。而我们这里不是贫困生的学生,到了别的某些学校就可能是贫困生。

农大按照北京最低生活保障线作为判断贫困生的主要标准。即使被作为贫困生对待,他们家庭贫困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百余学生获益于社会资助

新京报:农大的贫困生的是否得到过来自社会的资助?

李洋:虽然农大在与一些企业进行科技等项目合作时,一般会谈到资助学校贫困生问题,但这并不是强制性的,如果企业不愿意,这也不影响学校与他们的合作。企业的资助完全是自愿行为。

目前在校生中大约有170多个学生从社会资助中获益,近年的资助款中来自中国扶贫基金会的累计约70多万元,来自团中央中国青少年基金会的将近10万元。

不过,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大有好转,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社会捐款,有的三万五万,有的三千五千。而且现在很多企业也把目光投向对贫困生的资助上,也有一些普通家庭和市民会要求资助贫困生。但这还远远不够。

对贫困生进行立体资助

新京报:除了经济资助外,咱们学校还在哪些方面对贫困生提供帮助?

李洋:其实对贫困生实行经济上的资助只应是对贫困生资助的一部分,这解决了他们最迫切也是最基础的问题,但仅仅有这个还不够,现在中国农大还对贫困生实行了“知识资助”和“精神资助”。

农大的贫困生主要来自农村和小城镇。学习的环境和条件必然受到一定限制,那里的英语都是哑巴英语,他们也很少接触到计算机。

这些学生到大学后在学习上遇到困难,但要这些学生花钱去上一些英语口语补习班或者花钱买台电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农大为此专门邀请一些“ItoI”国际志愿者来帮助经济困难的学生补习英语口语。截至目前,先后有7位外教到农大帮助1000人次贫困生补习英语口语。同时,还为他们提供免费机时。

同时,学校还帮助受助学生树立一种意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力去帮助别人,去回报社会。生活中也鼓励这些学生树立一种认识———经济困难并不是我的罪过,而不增长知识才是一种罪过。

中国农大贫困生受助方式

只能负担起学费,但无法负担起平时生活费用

资助方式:农大尽量为他们创造勤工俭学的机会。校方每年为此约提供300多万元。效果:每位贫困生每月可获200-300元收入,可解决至少2000个贫困生的生活费,占在校生的30%左右。

负担起平时生活费用,而无法承担起学费

资助方式:国家的助学贷款,帮助力度最大。

效果:大学四年期间,每人最多可贷款2.4万元。

既无法承担学费,平时生活费用也比较困难

资助方式:农大实行减免学费政策。

 

《新京报》  2005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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