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青

到台北的出版人，有一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这就是重庆路的台北书店。我不知道大陆有没有哪一个城市能够像台北一样，由书店布局成一个路段的特色，是书店而不是批发店。台北的书店多已经是公认的，而台北的书店有特点也是有目共睹的。从大的成品书店，到小的儿童书店，都有浓郁的书香气，相比较而言，大陆的书店在特色上就比较逊色。

印象最深的是去台北的书新学友书局的儿童书店。书局的老板廖太太带着我们，参观了位于台北北部的书店。这个书店虽然没有在书店扎堆的地方，但一样很有特点。书店是在地下室，但一进书店，就被一种浓郁的书香气所感染。书店的装修都很有特点，用一种类似书架的桃木木板将书店的屋顶装饰起来，给人一种阶梯和空中书架的感觉。再一想，可不是，书籍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我记得有一年的全国书展，就有一家出版社花巨资将自己的展台打造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启发是在这里。书店给人的感觉就是儿童的天堂，在外语书的一角，就连墙上的装饰也很有创意，是蓝天白云的图案，廖太太说，儿童在这里翻书的时候，就会感到一种心情的舒展。在儿童挑书的地方，还特意将地板铺好，适合儿童看得有兴趣时就可以就地坐着读书。

这样的书店无疑是成功的范例，其实，只要是有心人，书店是最能展示读书人的智慧的地方。上海的汉元书店也是一个很有创意的书店。那一年到上海出差，主人问想去什么地方看看。我其实最想去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尔东升的私家博物馆，另一个还是尔东升办的，就是这个汉元书店。博物馆是没法去了，自然就去了这个位于上海出版基地绍兴路的汉元书屋。

那是一个雨天，当我们打着雨伞走进尔东升的汉元书屋时，就被一种儒雅的书卷气所打动，书店里的色彩基本是采用了深褐色，所有的书架都设计得很精致。带我去书屋的上海朋友说，他装修房子的时候，是特意到这里来仔细观察了他们的书店，回去给木匠画了图纸而做成的。也算是一个趣闻。在这里，书店不像是一个书店，而更像一个私人图书馆。书店里所提供的也全是方便读者阅读的气氛和座位。每一个书架的边角处，都有一个适合精心阅读的角落，可以说，这是一个大型的公共书房。这样的读书氛围自然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慑，所有进入书店的人，都会马上安静下来，思绪也会随着你的眼界而进入一种心灵的震慑，所有进入书店的人，都会马上安静下来，思绪也会随着你的眼界而进入一种精神境界中。而且，他们的椅子，他们的灯光，他们特意精心铺就的木地板，都适合浮躁的人们马上就能静下心来挑一本书读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看一本书，都有一种对不起书屋的感觉。书屋的中央，是一个圆弧形的书架，这个书架的任何位置都适合人倚在书架上就地阅读起来，一定是一种最动人的阅读姿态。我在北京郊区的一个画家的别墅里见过这样的书架，是艺术家自己打造的，可见把书架作为一种艺术格调来追求，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上海的这个汉元书屋给我的印象至深，我一直希望能在一个下雨天，再去一次汉元书屋。就从那个弧形的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惬意地倚着书架，随意地翻看着，仅是为了一种读书的姿态。

其实，读书人买书是需要一种氛围的，书香的意思其实也主要是渲染了一种儒雅的阅读环境。所有的图书馆都有一种适合阅读的气氛，而一个书店，实际上就是一个读者行走的书房，要适合他们随时阅读进去。阅读进去了才有理由选择喜欢的书。如果把书店搞得像仓库一样，本身就制造了一种急功近利的浮躁之气。记得小的时候，家长给了两分钱，就会赶快跑到一个叫青岛第六公园的路边小书摊上，那里的读书环境虽然简陋，但一排排的小板凳上，早已挤满了喜欢读小人书的读者，有大人，更多的是小孩。那种急切的心情，其实是与那种虽然简陋但气氛感染人的环境有关。虽然大家都挤在一起，但读书的快乐却丝毫没有被减弱。

路边小书摊的岁月早已经过去了，但书店里的书香和书卷气却能代代传承。总有喜欢读书的人，像蜜蜂采蜜一样地去寻找有着特殊书香的书店。而如今的书店，却越来越向超市化发展。图书大厦，图书超市，还有图书的物流配送等等，都是当前书店业界所追求的。这自然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书业发展的方向。但我仍旧私心希望能有更多的个性化的小书店出现。就像欧洲一些城市的小书店一样，是营造文化氛围不可或缺的一种风景。对于读书人来说，买书本身就是一种精神的享受，有一种不期然的期待。把买书的过程与置身在能陶冶人的书香环境中，这是一种上好的生活享受。这样的生活享受，相信是每一个读书人所向往的。

青岛日报 2003-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