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草原美景，我们不禁发出了由衷赞叹。那曲的藏族朋友静静地听完我们的赞叹后，却带着深深的遗憾说： “你们知道吗，我们藏北人是多么渴望拥有一棵树啊！每次去拉萨、去藏南，看到那些高高的白杨树，我们都想去拥抱它，甚至想挖一棵树栽到草原来。”

    藏族朋友的话猛然提醒了我们：出了拉萨的当雄县后，一直到那曲的２００多公里的青藏公路沿线，真的就再也没看到一棵树，哪怕是低矮的灌木从。

    “树对藏北人就真的那么珍贵吗？”带着这个疑问我们来到了那曲。

    那曲地区，位于藏语中称为“羌塘”的北方平原上。那曲行署领导说，这是一片不同于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牧区，平均海拔在４５００米以上，最低温度达到零下４０多摄氏度。

    “由于终年高寒缺氧，使藏北不能生长一棵树。就是草也长不高，从来没有出现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到了秋冬季，这里更是枯草一片，白雪皑皑。”在介绍了情况后，行署领导急切地对我们说：“记者同志，你说我们着不着急啊，等青藏铁路通车后，那曲镇将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车站，我们不能让游客出了火车站，看到的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地方啊！”为了树，行署专门出台了奖励措施，在那曲，凡栽活一棵树者奖励五千元；谁若能让藏北高原的草长高一寸，给予重赏。但这奖金一直没有兑现出去。

    在灿烂的阳光下，我们坐在大草原上，听牧民唱歌、讲故事。当地广为流传的“嘎布叫”的故事却让我们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很久以前，在众树集会的盛大节日里，树王却悲衰地发现所有树种都来自南方，‘树木之国的领地应该拓展到北方啊’！一想到那是片荒凉、干旱、风雪的北方高地，几乎所有的树木都退缩了。最后，勇敢的嘎布叫挺身而出。那时，它还是一个挺拔秀丽的乔木。他只向树王提了一个条件：把身子藏在地底，往下生长，只把脑袋露出地面。就这样嘎布叫来到了藏北草原，它在地下盘根错节地生长着，贴在地表的只有像火一样的红叶。当牧民经过时，它便成了牧人取暖生火的柴。

    “西藏这么大，你们为什么不搬到有草有树的地方呢？ ”牧人们没有说话，而是唱起一首羌塘古歌：“辽阔的羌塘草原啊，在你不熟悉它的时候，是如此的荒凉；当你熟悉了它的时候，就成了你可爱的故乡！”苍凉、悠远的歌声，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

    红红的“嘎布叫”无疑是牧民对树的幻想和赞美，而我们眼前这些牧人，何尝不是人类勇敢的“嘎布叫”呢？

    回到拉萨不久，我们听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藏北无人区科学考察团在海拔４８００多米的那曲地区班戈县保吉乡发现了大片的叫山柳的灌木丛，它就像“嘎布叫” 一样，在平原地区可以长到２米高，但在藏北高原上，只能长到８０厘米高。但是，科学家们却对它极为珍视，因为他们知道：山柳可以防风固沙，在藏北高海拔地区具有很高推广价值。 （记者李恒娟 熊艳）

    新华社 2001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