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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献疑》:对历史想像的质疑
中国网 | 时间:2005 年11 月28 日 | 文章来源:中国青年报

读了王重旭的《读书献疑》,最大的感想便如题目中所说,在历史与想像之中,我们应该如何取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永远都生活在历史之中,关于历史的记忆,被灌输进我们的头脑,作为我们的精神,幻化为我们自己的替身,充当观念的模型塑造着我们的行为,凝结成传统。

然而,历史的记忆终究不是历史本身,历史本身只能靠记忆去传承,前代人的历史记忆,在后代人那里便变做了历史的想像。在想像中构建起来的记忆之塔,又总是被一代一代的后人添加了很多想像出来的质料,于是在历史的想像中便砌进了许多想像的历史。

《读书献疑》最特别之处,就在于对种种流传甚广的“历史”想像保持一种尖锐的、甚至近乎偏执的质疑态度,似乎越是深入人心的故事,王重旭就越是要与之死活过不去,非要揭下故事的美丽画皮,窥探其中血淋淋的真相不可。

展卷来看,篇章都有着尖利得刺目的篇名,像一把把匕首突兀地立在那里,向着想像的华美衣衫放出阵阵寒光:《尧也不肯禅让》、《大禹不敢回家》、《真的“不为五斗米折腰”吗?》、《竹林七贤未必都贤》……在这样的篇名底下,作者力图深入到美好表象的幕后,揭示真相的残酷和表象的虚假。比如,在《尧也不肯禅让》中,尧禅位于舜,这个自从孔子以来就被当作美好政治典范的故事,就被王重旭头脚倒置,揭露出所谓君德臣贤的荒谬:尧实际上在位70年而恋栈不去,最后以“德衰”被舜囚禁而不得不“禅让”。

的确,想像只是七彩的气泡,戳之即破,重要的问题是气泡是如何被吹出来的?我们又因何以之当作了记忆之塔的图景本身?

中国的历史,从《春秋》、《史记》那儿开始,就不是在真实记录历史的记忆,而是夹杂了大量的传说以及书写者的想像在内,更严重的是,材料的取舍不是以事实为依据,而是按书写者先在的蓝图而裁剪,甚至,这样的编史方式,在中国也形成了传统。山形依旧,兔走乌飞,历史本身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历史的想像被历代修史者渐渐扭曲为想像的历史……

出于史学的态度,我的希望是以历史本身去戳破想像,当然,遥对亘古,当下考据出来的“历史本身”亦不过是历史的想像之一种。问题是我们要什么样的历史想像,而必须抛弃的又是什么?

“历史的材料就是历史本身”,法国年鉴学派史学堪为当今世界史学大宗,此一要旨甚富启发意义。历史材料和分析工具,是史学的全部。还原真相的努力,要想取得前人未及的进展,必须依赖材料方面新的发现,或者分析工具的重大进步,两者必居其一。前者之例如殷墟甲骨的出土,对商史的想像进行了彻底的革命;后者之事如博弈论等分析方法的引进,改造了微观历史动力的方向。可见,历史本身藏身的处所,在材料的逻辑处理之中。当我们从尽可能全面的材料之中披沙拣金,集腋成裘,构建出一个历史想像的图景,并且这个图景经过逻辑检验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时,我们才能说,我们看见了迷雾下面的真相!虽然这一真相亦不过是历史的想像,但相对而言却最坚实可取,因为它不是想像的历史。

对于《读书献疑》,我想说的正是,廓清迷雾的努力是可以嘉叹的,但是毕竟仅仅戳破迷雾中的气泡是简单的。想像的历史原本只是想像,和材料冲突之处,逻辑上自相矛盾之处从来昭彰。需要的是一声棒喝,让人们从迷雾的幻境中清醒起来。《读书献疑》的意义,也就在于此吧。

然而,当想像的历史被戳破华美的外壳的时候,我们究竟是以历史本身代替了想像,还是以一种新的想像代替了原有的想像?从被原有的想像忽略的材料中,发现故事的虚伪,是第一步,但是要建立新的故事,就要全面的材料和逻辑工具的检验了。从史学的角度看,尧和舜即使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也不大可能是前后相接的,舜和禹亦当难以前后相承。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王重旭以官场逻辑解释之,而我则以为“五斗米”是当时势力甚大的秘密社会“五斗米道”。 (贾晋京 )

《读书献疑》 王重旭著 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2005年10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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