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把过去扫入角落视而不见的做法是否合适表示怀疑。过去的从来就没有过去。它们有种怪异的力量，能够重现并长久萦绕我们心头……中国如果能够妥善处理往昔的痛苦，就会成为一个更加伟大的国家。”——图图主教

当一作家向我热情推荐这本书时，最初除了对书名的高雅和大度稍有兴趣，我当时真是对南非、曼德拉、还有此书作者图图主教都太陌生了。南非跟中国离得太远，除了早年从报纸上模糊知道，那个国家曾长期经历白人对黑人的种族隔离制度、曼德拉因为反对种族歧视而被几十年监禁之外，对其他确实一无所知。

但图图主教20世纪80年代末就到过中国，他对所接触到的中国底层百姓的辛勤和大度，都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与感谢。他还了解到日本当年曾在南京的大屠杀和“文化大革命”之中中国人所蒙受的种种骇人暴行。然而图图大主教对于这些历史中的许多当事人，谈起过去时的轻描淡写却感到非常惊讶，于是他在此书的“中文版序言”里担心地写道：“我对把过

去扫入角落视而不见的做法是否合适表示怀疑。过去的从来就没有过去。它们有种怪异的力量，能够重现并长久萦绕我们心头……中国如果能够妥善处理往昔的痛苦，就会成为一个更加伟大的国家。”

图图主教这番深透的警示，让我对该书立即就油然亲近起来。细读之下，更是震惊万分。1990年，被关押几十年之久的曼德拉获得自由，1994年，曼德拉当选南非第一任民选总统。黑人推翻了白人几十年的残暴血腥歧视统治，之后的南非又将会发生什么呢？根据世界各国政权常规的更迭交替，我马上想到了另一段著名的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花，不是做文章……”

是的，对于已经习惯发生暴乱的非洲，全世界都在等待着南非黑人可能对白人的“暴烈行动”。然而这样报复性的革命却奇迹般没有发生。曼德拉宣誓就任总统的特别嘉宾，就是一直在监狱关押他的白人看守。紧接着，“南非真相与和解委员会”马上宣布成立。而一个国家从白人专制统治到黑人民主政治的转换，就真的是以绣花和做文章的方式渐进并且完成了。所有曾经遭受暴行的黑人受害者，都站出来深刻揭露昔日压迫者的所有暴行，同时最终又与其达成和解。图图主教的这本书，就是记录这场非暴力民主革命过程的详尽报告。

没有杀人、放火、烧汽车、甚至不砸碎一块玻璃。我非常惊叹地阅读着书中的每一页，它所呈现的事实，跟我长期以来的印象相去太远了。清算每一桩白人曾经的暴行、杀人、施虐，但绝对不再报复。这不禁让我想起凡国产所有武打电影必有的镜头，父亲被杀临死之前，必是紧握儿子的手，满嘴鲜血的最后遗言必定是“要报仇”！

“9·11”恐怖事件发生，美军随即占领伊拉克，至今仍然炸弹不断、自杀性事件不断；英国伦敦新近刚经历了又一场爆炸浩劫。而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多少年来就从未安宁过一日。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一句在中国流传太久的老话了。而南非的奇迹，就在于它不仅仅向世界提供了一种国家与国家如何真正和睦的伟大模式，同时也为人与人之间，提供了一种真正和谐相处的社会可能性。

难得此书。不可不细读之。 （ 何东）

《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南非]德斯蒙德·图图著/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定价：1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