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联动，迈出科学发展实质步伐

———谈扩大消费、促进就业与行政管理体制改革

就业与消费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二者的关系处理不当，就会形成就业不足与消费不振之间的恶性循环。如果我们大量地减少失业，并在每个年度中积极地增加就业，就可以相应地扩大消费，改善投资与消费的比例。

中央布置明年经济工作时，在宏观调控方面提出，要实现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关键是要努力扩大国内需求，扩大内需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长期战略方针和基本立足点。要努力调整投资消费关系，把增加居民消费特别是农民消费作为扩大消费需求的重点，不断拓宽消费领域和改善消费环境。在着力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推动和谐社会建设方面，提出坚持把扩大就业摆在经济社会发展更加突出的位置。在加快推进体制改革，完善落实科学发展观的体制保障方面，提出当前改革的主要任务是，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消除影响科学发展的体制障碍，明年要在一些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实现新的突破。要以转变政府职能为重点，着力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

扩大消费、增加就业、突破创业和就业的行政管理体制障碍是三个密切相关的方面，而扩大消费关键在于改革行政管理体制来促进创业和就业，因此要互相联系起来，制定和实施联动的政策措施，这样才能更好地推动科学发展迈出实质性步伐，顺利完成明年的经济工作任务。

宏观经济稳定的关键是扩大消费

中央之所以提出，实现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关键是要努力扩大国内需求，主要原因在于投资的不稳定性，消除消费薄弱导致的经济运行稳定性较差的问题。

投资与消费影响国民经济运行的特点是不一样的。就投资来看，在经济前景不明朗时，资金拥有者可以不进行投资，在其觉得经济前景有利时，可能积极投资，投资行为具有不稳定性。而消费则不同，即使居民觉得经济前景可能趋于暗淡，但是饮食、教育、居住、交通、衣着、日用品等等消费，不可能大幅度收缩。因而，与投资相比，消费更具有稳定性。但是，中国国民经济增长中，投资的增长速度较快，消费的增长速度较慢。GDP中投资率较高，从2005年前三季度的经济运行情况看，投资所占比例可能仍然在40%以上。与韩国、日本等国经济成长的数据比较，中国的GDP投资率高出15%，甚至到25%。显然，投资主导着经济增长，消费明显被压低了。投资主导，经济增长容易波动；消费薄弱，使国民经济运行稳定性差。

从过去的经验看，相应于投资主导的经济增长，往往是政府行政性为主的调控方式，这样又加剧了国民经济的“一放就热”和“一收就冷”。由于经济增长是投资主导性，使政府一看经济过冷，最容易扩张的是投资，就放松宏观调控，于是投资弹起，建材短缺，价格上升，煤电油运紧张，经济迅速过热；而一看经济过热，最容易被控制住的也是投资，于是收缩信贷规模，停止审批和供应土地，于是投资增速回落，建材供应过剩，价格下跌，煤电油运紧张状况缓解，甚至供大于求，经济速度下滑，趋于过冷。虽然经济学家们也看到经济过冷时消费不足方面的问题，也想了许多办法，力图拉起消费，而实际上很难拉动。因为，消费取决于在GDP中的分配比率，而分配率取决于就业水平和工资水平，而就业率和工资水平又取决于产业结构、企业规模结构、个体工商户及微型和中小企业发展、政府的就业体制和就业政策等等。因此，短期内政府难以有刺激和拉起消费的有效办法。

扩大消费的主渠道是创业和就业

中央之所以提出坚持把扩大就业摆在经济社会发展更加突出的位置，主要在于我们面临着严峻的就业形势。目前，我国每年城镇新增劳动力550万左右，农村向城镇转移劳动力1000万左右，企业改革和结构调整需要再就业的450万左右，消化往年失业需要就业岗位400万左右，总共约有2400万人需要安排就业。扩大就业已经是党和国家非常紧迫的经济和社会任务。

就业与消费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二者的关系处理不当，就会形成就业不足与消费不振之间的恶性循环：就业不足→工薪收入相对少→居民消费增长不快→加工业市场需求不足→相应生产不能扩大→就业不足→工薪相对收入增长缓慢→居民消费增长相对低速→加工业市场需求不足→相应的生产更加相对收缩→就业相对更加减少→……如果我们大量地减少失业，并在每个年度中积极地增加就业，就可以相应地扩大消费，改善投资与消费的比例。

从我国目前经济运行的情况看，宏观经济又出现了产能过剩的苗头，企业高成本时代来到，投资的利润率下降，能大量增加就业的加工工业，投资又可能会不旺，支撑经济增长的任务可能又要落在国家财政向社会借债扩大投资之上。财政借债投资负担重而且力量有限，如果社会没有投资的来源和积极性，经济增长的投资推动仍将乏力。从投资的资金来源看，城乡居民的储蓄存款规模较大，如果鼓励居民将收入的一部分用于投资或开办中小企业，就可以实现更多劳动者的广泛就业，从而促进社会分配公平和社会稳定、节省社会保障费用，同时又可以扩大消费的比例，还能降低居民收入的储蓄率，扩大其投资倾向，调动全社会投资，推动国民经济持续增长。因此，发展中小企业、扩大就业、增加消费在解决我国社会经济诸问题方面将会起到一箭三雕的作用。而就业、投资于中小企业，对于居民来讲，也是比存款和依靠国家救助保险得多和好得多的失业和养老保障。

突破抑制创业和就业的体制障碍

中央之所以提出当前改革的主要任务是消除影响科学发展的体制障碍，明年要在一些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实现新的突破，要以转变政府职能为重点，着力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目前行政管理体制中的某些弊端，已经严重抑制了创业和就业的扩大。

从世界各国的规律来看：许多国家劳动力的65%-80%在自由职业、微型企业和中小企业中就业，一国企业的99.5%以上是微型和中小企业，微型和中小企业的平均人数是9-15人，而发达国家每千人微型和中小企业的数量是45-55个。我们国家，只有53%的劳动力在个体、微型和中小企业中就业，企业数量每千人不到10个。就业形势如此严峻，主要原因是就业结构失衡：农村与城市结构中，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太多；国家供养与自我就业结构中，城镇劳动力中国家供养的规模达到4500万人，自收自支、收支两条线、超收奖励和罚款分成等体制供养的劳动力达1270万人；企业规模结构中，大型企业在减人，而个体工商户、微型和中小企业发展不足。因此，如果说失业危及未来社会稳定的话，那么稳定中国社会的一条重要出路，就在于用最大的政策努力来发展个体工商户、微型企业和中小企业。

实际上，从到国外做生意的国人看，中国人在创业和投资冒险方面并不笨，也不是没有承担风险的精神。而在国内让创业者寸步难行的，往往是政府各部门的乱收费、乱罚款、乱审批、乱许可。

个体工商户、微型企业和中小企业，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收费相对于他们的投资和利润比例相当大，因此对各种税收、收费和罚款比较敏感。就目前来看，个体工商户、微型企业和中小企业，在创办时，要交纳各种工商登记注册费用，要打通各方面的关系；在经营中，要交纳工商管理费、年检费，还有花样不少的验资费、订报刊费、培训费、个体协会费、私营企业协会费，加上工商、城管、交通、交管、消防、质检等各部门的收费和罚款。一个小吃店，一个小理发店，一个卖菜和卖水果的小摊小店，在有的地方各种收费和罚款，一年要交数千元到一两万，有时还要被无端查抄。实际上，相当多的能大量增加就业的创业和小生意，应该说是让乱收费收没了！

扩大就业关键在减少和取消各种收费。如果乱收费、乱罚款中有3000亿是向个体工商户、微型和中小企业收的，2万元容纳一个劳动力就业，因此而损失的就业机会估计至少在1500万左右。只要能实实在在地将个体工商户、微型和中小企业身上的费减了，将乱审批和乱许可减少，创业就会活跃，就业机会就会自动扩大。如果轻税无费少审批，每年再新增加100万个微型和中小企业，平均一个创业者再带领和吸引5个人就业，增加100万个个体工商户，平均3个人就业，中国每年将会再增加900万个就业机会，就业问题就会从根本上得到缓解。

突破抑制创业和就业的体制障碍，需要实行更加宽松的创业和就业方面的行政管理体制和政策，改革财政体制，清理各种收费。考虑到就业问题越来越严峻，目前最为迫切的，是彻底解决严重抑制创业和就业的部分收费，对于工商、质检、城管等影响创业和就业类的自收自养型收费，中央和各级财政要设法拿钱逐步置换其自收自支或者收支两条线体制补充经费，从根本上建立杜绝乱收费的制度和机制根源。

(作者周天勇：中共中央党校研究室副主任、教授）